人來人往的大街上，宋世音靜靜的看著谷六。

而谷六聽說宋世音並不是為了自己碰瓷的事情而來，頓時嚷嚷道：“什麽九月十三號，那麽久的事兒我哪記得清？沒事兒就快走，沒看到我正疼著呢嗎？哎呦，快賠錢——”

宋世音冷笑幾下，蹲下來，低聲道：“上個月飛船墜落那天，你沒忘吧？”

這下，谷六的表情登時凝固起來，眼珠子轉了幾番，連帶著看向宋世音的眼神都變得驚慌起來，結巴道：“我、我、我不知道你說什麽呢？哪來的神經病。”

“沒關系，待會你就會想起來的。”

宋世音話音剛落，只見剛才還躺著的谷六突然竄起來，身手利落地從旁邊的寶馬車前蓋上滾到路那頭，拉開兩人的差距，拔腿就跑。

圍觀的群眾只見這個剛才還裝瘸的騙子突然這麽靈活，不禁嘩然一片。

宋世音也不慌張，她從剛才起就留神著谷六的動作，見他跑了起身道：“舉起手來，不然我就開槍了。”

這句話說得正氣凜然，擲地有聲，谷六瞬間像是被試了定身法，乖乖站著舉起手來。

宋世音這才走過去，掏出手銬把人銬上，谷六頓時驚叫道：“槍呢？你不是說要開槍嗎？”

“既然都可以把你嚇唬住，那我幹嘛還掏槍。”

谷六這才懊惱的狠狠跺了幾腳，根本沒想到自己這個終日行騙的老騙子竟然也有被騙的一天，宋世音則心滿意足的把谷六往停車的地方押去。

上了車之後，宋世音沒急著開，問道：“這回知道為什麽找你了吧。”

谷六耷拉著頭，囁喏道：“警察同志，就這點事兒，不至於吧？”

“怎麽不至於？說，你那天都幹了什麽？”

“警察同志，我真不是故意的，我就是想趁著沒人進去撈點東西，誰想到那玩意就忽然從天上掉下來了，然後我就慌了神，順手拿了點東西就跑了。”

宋世音瞇起眼睛，質問道：“你拿了什麽東西？”

“就拿了點電線。”

“電線？”

聽到宋世音拔高音調，谷六擡頭掃了眼，繼續道：“還有些鋼材鋼筋，那玩意太重了，我也就拿了幾公斤就扛不動了，攏共賣了還不到兩百塊錢呢，警察同志，就這些東西，不至於抓了我這麽久吧？”

聽到這答非所問的話，宋世音問道：“我問的不是這些，老實交待，你從天臺上拿什麽了？”

“還有半袋子扳手改錐之類的工具，我把它們都賣給五金店了。”

宋世音咬著牙搖了搖頭，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，可她已經明白了，這個谷六就是個油鹽不進而且油嘴滑舌的老油條，恐怕他很清楚自己問的是什麽，所以才專門挑些不那麽嚴重的事情說。

掃了眼縮著脖子的谷六，宋世音也知道沒那麽容易問出真相，驅車前往長川路。

路上，谷六顯得極不安分，不停跟宋世音辯解著，可惜十句裏有八句都不是實話。

宋世音也不理他，匯報著情況將車開到了長川路，見到這裏的陣仗，谷六滿臉萬念俱灰的模樣，很快就被吳凈帶到了臨時組建的審訊室。

沒過多會，袁朗從上面走了下來，問道：“辛苦了，問出什麽了？”

宋世音說道：“孫隊正在裏面審著呢，這家夥嘴裏就沒實話，一路上把自己以前幹得那點偷雞摸狗的事兒全說了，唯獨關於飛船的事兒說不全，不過可以確定的是，墜落那天，這家夥似乎真的在現場。”

與此同時，王西和葉溪兩人也打聽到了這裏的風聲，對於這個谷六，恐怕沒人比他們更關心了。

王西小聲問道：“人都抓回來了，那天這棟樓裏不會真有人吧，你再想想？”

“我檢查過終端的實時錄像，真沒看到人，而且我出了時光機之後很快就隱身了，就是真有人，以那天的情況他也看不清我，不用擔心。”

“說得輕巧，真要是被人指認出來，咱倆就插翅難飛了。”

葉溪咬著牙道：“既然你這麽擔心，那......下去看看情況？”

兩人密切討論的時候，一層的審訊室裏，孫副隊長已經完成了審問，正跟袁朗匯報著情況。

“都交待了嗎？”

“差不多，他承認九月十三號趁沒人的時候潛入了這裏，目的是想偷點能賣錢的東西，沒想到遇上了飛船墜落，然後就冒險往天臺上跑了，只不過沒敢靠近，後來就跑了。”

聽完這些，袁朗摸了摸下巴：“問到他逃跑的路線了嗎？有沒有監控能捕捉到？”

“他是從後門那邊跑出去的，那塊沒有監控，人流也比較大，不太容易驗證，這家夥滑頭得很，很會說話，恐怕沒有把當天的事情說全。”

“那就換人繼續審。”

於是，針對谷六的輪流審訊這就拉開了帷幕。

“姓名？”

“谷六。”

“年齡。”

“四十二。”

隨著多番的審問，谷六身上的諸多秘密也被逐漸挖了出來，而事實也證明谷六並沒有看上去的那麽簡單，雖然看起來他正在全力配合審訊，可有些話題他卻總是不肯吐露。

沒多久，袁朗親自走進了審訊室，當頭問道：“谷六，盜竊國家重大材料，你知道是什麽罪名嗎？”

“警察同志，我真沒有啊，我那天就偷了點鋼筋扳手，至於問這麽多遍嗎？”

“谷六，到這兒就別裝了，那天你到底偷了什麽你比我清楚，我查過你這一月的消費情況，光是輸在各個棋牌室的錢就有七八千了，你還去了趟雲海會所，夠有錢的呀。”

聽到這裏，谷六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，旋即也將頭埋得更低了。

袁朗繼續翻著手裏的資料：“雲海會所你消費了兩萬二，看來玩的很開心，除此之外，你還給一個大學生送了部最新的手機，我是夠納悶的，這年頭撿破爛這麽賺錢嗎？不然你把賺錢的秘訣告訴我，我也辭職跟你撿破爛行了。”

谷六吶吶道：“警察同志，我自己想怎麽花錢，這是我的自由吧。”

嘭！

袁朗將材料拍在桌上，喝道：“谷六，非要讓我把話挑明嗎？這些錢哪來的？你真以為那天現場沒人，就沒人知道你順走了別的東西是吧，老實把事情交代清楚，還是說非要見了天海公司的人才肯說？”

谷六猛地將頭擡起，驚問道：“天、你怎麽知道天海公司？”

“還沒到你提問的時候，說，你那天從天臺拿走什麽了？”

袁朗的一番質問讓谷六的心理防線徹底崩塌了，垂頭喪氣的說道：“警察同志，我交待，我全都交待，可我真的不知道那些東西是國家的，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敢帶走啊......”

沒過多久，谷六就把當天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出來。

交待完了之後，袁朗帶著谷六走出審訊室，沖旁邊的人道：“小謝，把這人帶回局裏先關著，然後......王西，你來的正好，來來來。”

正說著，袁朗看到樓梯那邊的王西兩人，招手把兩人叫來。

王西不明所以的走了過去：“袁隊長，有什麽事兒嗎？”

袁朗扭頭看著谷六：“來看看，見過這個人沒有？”

谷六擡頭掃了眼王西，搖搖頭，袁朗看向王西，道：“這個人就是郭明那天說的，飛船墜落當天的現場目擊者，把那些照片交給你的人不是他？”

王西搖了搖頭，他是真沒想到自己和葉溪當初瞎編的理由，竟然還成真了，這下是越來越攪不清了。

眼看雙方都否認，袁朗似乎早有預料，也沒多說什麽，把谷六交給旁邊的人，這時，谷六卻直勾勾的盯著葉溪，眼睛越來越亮，表情也越發的激動：“你、你——”

葉溪臉色一變，急忙捂著胸口道：“我什麽我，流氓啊。”

雖然葉溪用最快的反應試圖將谷六的話擠回去，可他還是說了出來：“你就是那天從飛船裏走出來的人，就是這個身材，也是這樣的長頭發。”

這話一出，王西和葉溪的心都提了起來，而袁朗的眼睛也直直掃了過來。

王西想找出什麽話來改變現場的氣氛，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來，葉溪也是一樣，她甚至已經打定主意，要是真的被看穿，那就帶著王西沖出去。

這時，谷六又疑聲道：“不對，她沒你這麽胖......”

這句話頓時給了葉溪轉移話題的理由，別著膀子道：“哪來的老流氓，袁隊長，我能告他嗎？”

袁朗回頭掃了眼谷六，揮揮手：“把他帶走。”

旁邊的人這才把谷六帶走，葉溪笑問道：“袁隊長，你這是什麽表情？你不會相信他說的話了吧？”

袁朗笑了笑：“自然是不信的，葉小姐的身份清清白白，我只是想到了別的問題，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，你們自便。”

雖然袁朗否認了，可王西和葉溪都覺得，他剛才的笑容有些奇怪。

出了這回事，兩人也不再多逗留，迅速回到三樓，王西甩著手道：“這下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，早知道就不該下去，這麽說，他真看到那天的人了。”

葉溪的表情也不輕松，咬牙道：“他或許真的看到了，卻沒有看清，沒想到那天竟然真的有人。”

“希望袁朗沒有再深究，不——”

“別說話，有人來了。”

話音剛落，莫離就走了進來，滿臉嚴肅的看著兩人，道：“出事了，跟我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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